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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年，一个秋雨缠绵的下午，和天空一样灰暗而略呈黄绿色调的《溪山行旅图》一双美丽而忧郁的眼睛深深地吸引了一个男人的目光，并以不可抗拒的魅力走进了这个男人的内心……
二十多年来，那双美丽而忧郁的眼睛诱惑着那个男人放下了曾经深爱着的画笔，而选择了一个更能窥探人的内心世界的专业，成了一名作家。
生活在北宋初期的大画家范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千多年后，他的《溪山行旅图》会被当代油画大师选做背景来衬托一双少女的眼睛。这幅美丽的肖像画就刊登在当年的《艺术世界》期刊上。美国肖像画家雷蒙德，金斯特里尔在关于肖像画背景一文中曾说过：如果一套背景多次赢得了群众的掌声，那么这位设计师就是对剧作家帮了倒忙。绘画上的背景与为一出戏布置的背景既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点。著名画家靳尚谊是深谙这个道理的，他把作为背景的《溪山行旅图》处理的既朦胧，又黯淡，而把笔触与色彩的精华全都放在了那双眼睛上。在一九八四年以后的十年中，这双眼睛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了舞台上。二十多年过去了，作为画家笔下模特的彭丽媛是先于作为歌唱家彭丽媛而出现在我的印象中的，是什么，是眼睛，一双美丽而忧郁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子，眼睛最能传达出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情感。大凡优秀的画家，尤其是肖像画家都是把画好一个人的眼睛作为肖像画成功的至关重要的因素。五百多年前，达芬奇的《蒙娜丽莎》那双眼睛传达出来的仅仅是作为佛罗伦萨一位皮货商妻子的满足吗？传记作家瓦萨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1503年，蒙娜丽莎年仅二十四岁，达芬奇画她的时候，她刚刚失去了心爱的女儿，为了使她面带微笑，画家请来乐师奏乐或给她唱歌，在没有照相技术的年代，画家敏锐地抓住了她瞬间的微笑，用画笔为人类的艺术史留下了这永恒的“神秘的微笑”。委拉斯凯兹为教皇英诺森十世画的肖像画由于通过一双眼睛把教皇阴险的内心世界显露在了画布上，使教皇本人在佩服画家的同时又对画家充满了忌恨。这幅肖像画挂在教堂后，人们再也不敢大声说话了，因为他们时时都仿佛感觉到那位阴险的教皇一直在帷幕后面坐着。没有《塔西提的女子》那双善良而纯朴的眼睛，高更绝对不会由一个银行的小职员而成为世界级的大画家。伦勃朗《戴金盔的男子》，谢洛夫的《少女与桃》，鲁本斯的《海伦，芙尔曼》，提香的《利米纳尔第》以及美国画家金斯特里尔和凯利的肖像画无一不是通过眼睛向人们透露着画中人的内心世界。中国已故的著名画家徐悲鸿，吴作人，陈逸飞等都画了许多著名的人物肖像，岁月的流逝，时光的叠压，可能会淡漠肖像画中的色彩，服饰和背景，但那一双双眼睛会一直或忧郁，或期盼，或迷茫地向我们讲述着肖像背后的故事。
阅读与爱一样，都是想进入别人的心灵和身体。乔治，布莱在一九七一年发表的《批评意识》中认为：阅读是读者与作者的婚姻。我们读一本书或是欣赏一幅画，排除知识的获取，心灵的慰藉以及美感的愉悦等诸因素，还有一个潜意识的因素，这就是想走进艺术家的内心，走进被叙述者和被描画者的内心。对于肖像画，走进画中人内心世界的唯一通道就是眼睛。其实写作与绘画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作家的功夫在于用语言表述人物的眼睛和内心，而画家则是通过笔触和色彩来表现人物的眼睛进而通过眼睛邀请观赏者走入我们了解或不了解的人物的内心。
让我们在欣赏肖像画的美感和感悟现实生活的纷繁中，学会读懂一双双眼睛，了解和记住眼睛告诉我们的世界另一面的故事。
